杜先福/著
第十五回 君臣品茗王褒献茶艺
当殿立就圣主得贤臣
话说刺史王襄亲自陪同子渊，一路晓行夜宿，有船乘船，无船则改乘车马，在路非止一日，终于来到京都。先在馆驿安顿住下，专一等待圣上召见。
王褒初到京都，心里不免忐忑，等待圣上召见，可谓度日如年。当今圣上，年轻有为，历精图治，才使国泰民安。
且说汉宣帝，一身经历颇不平凡。其曾祖父汉武帝晚年性情多疑，以为身边的人懂得“蛊道祝诅”之术，为此查根究底而导致多人被杀。宣帝祖父刘据，7岁就被立为太子，即因“巫蛊之乱”，被奸臣江充迫害，举兵反抗，兵败逃亡，不幸自杀而亡。其家族及其他从人等等，通通被杀。刘据之孙刘病已（即汉宣帝）当时出生才几个月，嗷嗷待哺的刘病已被送进了监狱，成为有史以来，唯一一个出生后就坐大牢的皇帝。不久，武帝又听信谗言，说长安的监狱中有天子之气，武帝即命处死所有的犯人。监狱官邴吉心想，监狱中唯有刘病已符合将来当皇帝的身份，因而舍命保护刘病已，以刘病已尚是婴儿，什么都不懂为由，据理力争，才没有妄杀刘病已。幸而第二天武帝颇觉不妥，因而撤销了昨日的命令。
展开剩余84%为了照顾刘病已，邴吉便在狱中挑选了两位颇有仁心的女囚做刘病已的奶娘。五年后，汉武帝痛惜当年父子相残之举，刘据一案平反，而刘据之孙也就是五岁的刘病已即被赦免。邴吉即把刘病已送到鲁国他的祖母史良娣家族寄居。史良娣的母亲贞君不顾年老体衰，亲自照料刘病已的生活。而邴吉又将刘病已的情况上报给了宫廷官署，因而刘病已的名字才被记在了皇室的族谱上。官署掖庭令张贺，原来曾是太子刘据的家吏，为报主人旧恩，因而对刘病已十分关心，他用自己的私钱为刘病已请老师受学，刘病已在民间长到17岁，因汉昭帝死后无子，刘病已被上官太后封为阳武侯，仅一个时辰后即被立为皇帝，即为汉宣帝。后来刘病已又改名刘询。宣帝生于“巫蛊之祸”中，亲人被诛，其一直生活于狱中或民间，理解同情下层民众，又深知宫廷之争的残酷，登上帝位后，躬行节俭，宽厚仁慈，为政励精图治，盛德中兴。
因此王褒想来，自己能得到这样一位皇帝的赏识，实是荣幸。若论宣帝自身之经历，因其在民间成长，接触平民甚多，性情必是平易近人，若被召见，大可不必太受拘束。因而王褒便想，被召见时，必要好生处之，既不可拘束，又不可放肆。
再者，朝堂之上，百官群集，各样人等，难以知面知心，当以召见之前，拜会一些大臣，朝堂之上，如有人替自己说话，便可如鱼得水，取悦圣上。如此王褒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刺史，王襄甚为赞同。于是王襄便指引王褒，先后拜访了多名大臣。王褒以其才思敏捷、多才善辩博得众大臣青睐。
虽然如此，王褒被召却是遥遥无期。刺史王襄也是为之着急。虽然委婉请多名大臣上奏皇上，不知是大臣们遗忘了还是未得其便，总是不见皇上诏令。
话说一日，宣帝下诏，在京文武百官，包括进京公干的官员俱到金马门议事，专事讨论优化官吏素质之治国大计。刺史王襄也在被召之列。王襄想，此正是王褒晋见圣上的大好机会，于是告诉王褒，作好准备，伺机晋见。
王褒寻思，此次议事，必是多日方休，百官相聚，绝非枯坐，若以茶饮，当是一大乐事。于是王褒即向刺史言明其意，王褒甚为赞同，并秉报礼官大夫，取得同意。与会这日，王褒率领二十八名歌童舞女，早早到达石渠阁，插花焚香，煮水洁具。文武百官川流而来，依次入座，歌童舞女一一摆上茶具，只等皇上到来。不一时，皇上驾到，百官俯首在地，三呼万岁。宣帝命百官平身，道：“今日之会，不同往常。若多歌童玉女，是为何故。”
礼仪官慌忙出奏，称：“此乃蜀人王子渊所献茶艺之故，叩请皇上鉴赏。”
宣帝喜道：“素问益州王褒才俊，且通茶事，此王子渊便是王褒否？”
座中刺史王襄答道：“王子渊正是王褒。承蒙皇上恩顾待诏，王褒现已到京候诏。”
宣帝问道：“王褒现在何处？”王襄道：“王褒正在殿外候诏，皇上要否一见？”宣帝道：“宣诏！”传令官立即传令：“王褒晋见！”王褒闻听，即刻上殿，伏首跪拜，三呼万岁。宣帝命其平身，乃问王褒道：“素闻蜀中多茶，且王褒善通茶事，今即上殿，就此展示，朕当观之。”
王褒遵命，遂命玉女将茶取出，盛入赏茶皿中，敬献宣帝案前，请其鉴赏。宣帝细细赏玩，奇香扑鼻，乃问：“此茶产于何处，何以如此异香？”王褒道：“此茶乃微臣亲临蜀西蒙顶山之巅，督工采摘，取肥嫩芽尖，经若干工序精制而成，即称蒙顶甘露。此茶外形紧卷多毫，嫩绿色润，香气馥郁，芬芳鲜嫩，汤色碧清微黄，清澈明亮，滋味鲜爽，浓郁回甜，叶底嫩芽秀丽、匀整，乃茶中之极品。圣上若是饮之，必是获益多多。”
宣帝道：“既是如此，就此快快沏来！”
王褒道：“茶饮颇有意境，还请皇上稍待。”于是，王褒即行解说，道：“玉女从赏茶皿中将茶拨入茶壶之中，然后将沸水高冲入壶中，迅疾将壶中之水倒出，以洗去茶叶中之尘灰，并使预先吸入少许水分，以利沏泡时滋味散发。继而便是泡茶。泡茶以悬壶高冲之手法，将沸水冲入壶中，施以壶盖，尔后再用沸水缓缓浇淋壶身，以保壶中高温。约过片刻，即将泡好之茶，分斟入具，这就可以饮用了。”
王褒说完，茶亦分斟入具，玉女将茶具放于茶托之上，奉送宣帝品饮。宣帝细细观赏茶汤之色泽，续闻其香气，连称：“真乃异香扑鼻”，遂连品再三，继而饮下，奇香入喉，甚是惬意。乃命道：“百官俱可开怀一饮，开怀一饮！”
于是，众歌童玉女，各各忙碌，各持公道之壶，一一分斟百官座具。百官共饮，满堂一片啧啧赞叹之声，俱称“好茶好茶，美哉美哉。”值此欢快之际，歌童玉女更是各展绝技，大显身手，载歌载舞，施以茶艺表演。宣帝及文武百官，更是看得眼花缭乱，赞不绝口。
宣帝欢欣道：“茶事如是厚重，真乃大开眼界，想必皆是子渊之功吧？”
王褒谦道：“微臣不才，略通韵律，借韵律而演茶艺，以茶艺而爽身心，如此而已。”
宣帝想起一事，乃道：“这就是了，朕曾记得，益州曾有《中和乐职宣布》诗唱响京都，此《中和乐职宣布》便是子渊妙笔，是也不是？”
王褒道：“微臣不才，《中和乐职宣布》诗乃益州刺史王襄大人命题而作，非是微臣一人之功。”
王襄有心举荐王褒，乃道：“启秉皇上，那《中和乐职宣布》诗，实乃王褒所作。非是小臣自谦，诗辞歌赋确非小臣之长。王褒辞赋确实了得，如若不然，皇上可当庭一试。”
宣帝道：“好，朕就当庭一试。今日本就是要百官商议优化官吏素质之大计。子渊，朕就命你做《圣主得贤臣颂》，你可能做么？”王褒道：“皇上有令，微臣岂敢不遵。待微臣稍加思索，这就做来。”
于是书记官急忙备上笔简，王褒略略思考，当庭挥笔而就，是为至今流传之《圣主得贤臣颂》：
“穿粗布的人，很难和他说得清丝绸的精致。吃粗茶淡饭的人，难以和他谈论牛肉的滋味。我来自偏远的西蜀，又生长在穷巷之中，没有广泛的知识，孤陋寡闻既担当不起皇上的厚望，更难承担圣上的旨意。然而既然要我发表意见，我岂敢不说出自己愚拙的见解呢。
“古典说，《春秋》以元、春、王、正、公即位为五王开端，在于审视自己而求正统。贤人是国家的器具，国家任用他们，他们的功效就会施展出来。被利用的器具很锋利，则用较小的力就能取得较大的功效。如果再加上能工巧匠予以冶炼，加以磨砺，则入水可斩蛟龙，登陆可透牛革，就象扫帚扫灰尘易如反掌。真要是这样，就像木匠弹墨线，鲁班正墨绳，哪怕再高的建筑，也不至于乱七八糟。这就像平庸的人驾劣马，即使把马弄伤了，那马儿也快不起来。结果人累惨了，马也倦了，仍是无齐于事。但是换用骏马，并由伯乐驾驭，那马儿必是快如闪电，迅疾如飞，过都越国，奔电追风，跑一万里也不愿休息。人和马相得益彰，这才是最好不过的。因此，准备了凉衣的人，就不怕酷热；穿貂狐皮的人，则不怕寒冷。贤人君子，是圣王要准备国家所用。因此圣王要很容易得到海内杰出的人物，则须用心招附贤才，要有求贤的良好政策。苦苦求索人才，就能树起霸业伟绩。从前周公接待士人贤才，洗个头三次束发，吃顿饭三次停食，为的就是不慢待士人，因而才有后来的大治景象。齐桓公设庭燎礼才得了谋士，因而有天下和合之功。由此看来，做天子的勤于求贤，事情就好办得多了。
“做为人臣也是一样。当贤者未遇到圣君时，有才也得不到君子采用，有好建议君王也不采信，就是当了官也发挥不出才能，想离去又非自愿。正是如此，伊尹竟做了厨子，姜太公只能当屠夫，百里奚志身为奴，宁戚则当了放牛郎。都是因为没圣明的君子认识他们。但是，一旦他们遇到了圣明的君子，出谋划策又合乎君子的意思，提出的意见圣君又听得进去，所以进退都能尽忠，当官则能尽到自己的职责，终能步步进取，光宗耀祖，还能传之子孙，对人说起也很自豪。所以国家一定要有圣明的国君，而后才有贤臣。《易经》上说：怀圣德的人君王位，有作为的人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干。所以君王英明，贤德的人自己都会到来。纵观过去许多君王，都是这样。
“所以圣主必得贤臣才能弘扬功业，贤人必须遇到明君才能尽展自己的才能。上下一心，彼此愉快，同心协力，互不生疑，共同发表治国大计，必然宏图腾飞，就像鸿毛顺风，鱼游大海，就太容易了。这样的话，还有什么令不行、禁不止呢？德行流溢四方，周边都要沾光，外族都会来纳贡，四邻都会祥和。圣明的君王不需要窥探社会明了事物，不需要偷听都能胸中有数。洪恩随风而洒，德和空气中游走，太平盛世，理想成现实，遵照自然规律，无须过份操劳，既可万寿无疆。《诗》说许多人辅佐周文王，文王才得以安宁。因此周文王之所以得安宁也是其有太多的贤臣。”
王褒著毕，当庭献上，宣帝阅毕，连声叫好，并命满朝百官，一一传阅，百官尽皆赞不绝口。宣帝大喜，当即下诏：“即日起，王褒即为随侍议郎，留朕左右，专以侍朕。”王褒遵诏，纳头便拜，连连叩首谢恩。
欲知后来如何，且看下回叙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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